《心灯》连日不住的狂风,——
吹灭了空中的太阳,
吹熄了胸中的灯亮。
炭坑中的炭块呀,凄凉!
空中的太阳,胸中的灯亮,
同是一座公司底电灯一样:
太阳万烛光,我是五烛光,
烛光虽有多少,亮时同时亮。
放学回来我睡在这海岸边的草场上,
海碧天青,浮云灿烂,衰草金黄。
是潮里的声音?是草里的声音?
一声声道:快向光明处伸长!
有几个小巧的纸鸢正在空中飞放,
纸鸢们也好象欢喜太阳:
一个个恐后争先,争先恐后,
不断地努力、飞扬、向上。
更有只雄壮的飞鹰在我头上飞航,
他在闪闪翅儿,又在停停桨,
他从光明中飞来,又向光明中飞往,
我想到我心地里翱翔着的凤凰。 《星空》 美哉!美哉! 天体于我, 不曾有今宵欢快! 美哉!美哉! 我今生有此一宵, 人生诚可赞爱! 永恒无际的合抱哟! 惠爱无涯的目语哟! 太空中只有闪烁的星和我。 哦,你看哟! 你看那双子正中, 五车正中, W形的Cassiopeia横在天河里。 天船积尸的Perseus也横在天河里。 半钩的新月含着几分凄凉的情趣。 绰约的Andromeda, 低低地垂在西方, 乘在那有翼之马的 Pegasus背上。 北斗星低在地平, 斗柄,好象可以用手斟饮。 斟饮呀,斟饮呀,斟饮呀, 我要饮尽那天河中流荡着的酒浆, 拚一个长醉不醒! 花毡一般的Orion星, 我要去睡在那儿, 叫织女来伴枕, 叫少女来伴枕。 唉,可惜织女不见面呀, 少女也不见面呀。 目光炯炯的大犬,小犬, 监视在天河两边, 无怪那牧牛的河鼓, 他也不敢出现。 天上的星辰完全变了! 北斗星高移在空中, 北极星依然不动。 正西的那对含波的俊眼, 可便是双子星吗? 美哉!美哉! 永恒不易的天球 竟有如许变换! 美哉!美哉! 我醉后一枕黑酣, 天机却永恒在转! 常动不息的大力哟, 我该得守星待旦。 我迎风向海上飞驰, 人籁无声, 古代的天才 从星光中显现! 巴比仑的天才, 埃及的天才, 印度的天才, 中州的天才, 星光不灭, 你们的精神 永远在人类之头昭在! 泪珠一样的流星坠了, 已往的中州的天才哟! 可是你们在空中落泪? 哀哭我们堕落了的子孙, 哀哭我们堕落了的文化。 哀哭我们滔滔的青年 莫几人能知 哪是参商,哪是井鬼? 悲哉!悲哉! 我也禁不住滔滔流泪…… 哦,亲惠的海风! 浮云散了, 星光愈见明显。 东方的狮子 已移到了天南, 光琳琅的少女哟, 我把你误成了大犬。 蜿蜒的海蛇 你横亘在南东, 毒光熊熊的蝎与狼, 你们怕不怕Apollo的金箭? 哦,Orion星何处去了? 我想起《绸缪》一诗来了。 那对从昏至旦地 欢会着的爱人哟! 三星在天时, 他们邂逅山中; 三星在隅时, 他们避人幽会; 三星在户时, 他们犹然私语! 自由优美的古之人, 便是束草刈薪的村女山童, 也知道在恒星的推移中 寻觅出无穷的诗料, 啊,那是多么可爱哟! 可惜那青春的时代去了! 可惜那自由的时代去了! 唉,我仰望着星光祷告, 祷告那青春时代再来! 我仰望着星光祷告, 祷告那自由时代再来! 鸡声渐渐起了, 初升的朝云哟, 我向你再拜,再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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